人生何处无长短，不计短长自是长。且种文筠添夏绿，应多馀荫到秋凉。
诗书质难深深境，金石相期曲曲肠。小聚兼旬更暂别，临歧能不独彷徨。

且喜星车万里来，一堂话旧共衔杯。先生学术称前辈，弟子门墙类隽才。
伫看安边宁海宇，料知献策靖风雷。而今不数张京兆，应让留侯作世魁。

曲误回瑜，酒醒惊卓，才气要防招妒。戛玉敲金，
落纸尽成佳句。正忙听、乾鹊喧檐，忽更报、晓雅辞树。共西窗剪烛高谈，
散筵客又上天去。炎官驱出逆旅。犹记同寻香径，狂歌如许。

万红深坞。怕香魂易散，九洲先铸。铸千寻、铁网淩空，
把花气轻兜，珠光团聚。连袂人来，似宛转、蛛丝牵度。
认云烟缥缈，远共海风，吹入虚步。铜标别番旧谱。

瑶京换色，卐字旗常骄蔽日。铁骑喧腾，网户深中粉泪零。
舞场歌席，不见故人空故国。酒酽茶香，怕听骁雄话寨当。

丘壑足挥洒，肝肺自杈枒。幽怀能写，笔端仍更挟风沙。
不见临崖立马，万古江山如画，回首只长嗟。何日亲风雅，
千里暮云遮。理轻装，倾玉斝，快浮槎。

池上月明一望回，野花含笑背人开。
拉丁旧事凭谁说，帘捲西风入梦来。

雨洒园林气象新，风光无地不宜人。花香处处通幽径，鸟语时时过别邻。
幸有余闲舒倦骨，喜无灰土杂烟尘。昂头一笑扬鞭去，谁识楼台画里身。

把盏垂帘到五更，寒灯一点说归程。未能年少学张绪，岂肯穷途哭阮生。
槛外青山思故国，窗前落叶送秋声。壮游如梦今何夕，北斗低昂月半明。

风翻桐叶雁初翔，遍地秋来送晚凉。
最是小园新雨后，一天明月白如霜。

置家枉夺买书钱，明发沧波望渺然。背羡蜗牛移舍易，腹输袋鼠契儿便。
相传复楚能三户，倘及平吴不廿年。拈出江南何物句，梅村心事有同怜。

评泊包弹一任人，明灯围里坐愔愔。绝怜浅笑轻颦态，难忖残羹冷炙心。
开镜凝装劳屡整，停觞薄酒惜馀斟。角张今夜星辰是，且道宵深怨与深。

海若醉翻西海水，天阍虎豹愁不起。不从异域致金人，要学水仙登赤鲤。
青天詄荡晴云开，海水汩没金银台。西去瑶京一万里，不闻黄竹歌声哀。
快驾飙轮探若木，无日之国龙衔烛。胡姬碧眼为君歌，引作少年游侠曲。

是这种桥头的凝神，
面对着烟雾里的白水，
听任身边千车万车过去，
沉默地注视桥下的流水，
是这种永恒的姿势
给了萨特快乐和绝望？


走路的个个是可敬的市民，
各自盼望着开胃酒和打盹的下午。

有一天凝神的眼睛忽然放了光：
她矮小而苍白，他不断抽着烟，
不说话，缓缓地走向码头边，
苦难使他们慷慨地温柔。


于是准备去做小妇人，
投降给菜市和杂货店，
开始有笑声，开始想锁门，
买了桌灯和窗帘布，
他却死在轮下。
没有眼泪，
只有孩子和肺病在身体里生长。


也许得了救，她变成老驼背，
头上包一块黑巾，去服侍一个交际花，
看她在黑礼服上露出白胸膛，
又随手挂上钻石的项链。

你认为她看见了自己，或者
猛然迎面了三十年前的他？


她却只偎着小火炉，
打盹如无记忆的猫。

尸骨早已化泥，孩子长成了水手，
肺上的洞也结了壳，
只有这通往水边小小港尽头，
又看见别人在桥头凝神。

夏雨秋晴冬少寒，花都似海四时斑。
蔷薇色丽清香远，春夏秋冬一样丹。

整幢楼都欢天喜地，找出旧衣
显然，大家在电梯口多了话题
评论时事也更加地
理直气壮。
那么多的旧衣服
扔了可惜，也卖不出钱。

换成道德，让我们心里健康。

回想从前，妈妈也叫我拿些裙子
给乡下表妹。
那些裙子，我早已不穿
可还是流露出，舍不得的情绪。

什么时候，我终于长大成人，懂得
给别人分享，我不需要的东西
并且义正词严，让自己比昨天更高尚。


2000.7.25

你唇间软软的丝绒鞋践踏过我的眼睛。
在黄昏，
黄昏六点钟当一颗陨星把我击昏，

巴黎便进入一个猥琐的属于床第的年代在晚报与星空之间有人溅血在草上在屋顶与露水之间迷迭香于子宫中开放你是一个谷你是一朵看起来很好的山花你是一枚馅饼，

颤抖于病鼠色胆小而[穴悉][穴卒]的偷嚼间一茎草能负载多少真理？

上帝当眼睛习惯于午夜的罂粟以及鞋底的丝质的天空，

当血管如菟丝子从你膝间向南方缠绕去年的雪可曾记得那些粗暴的脚印？

上帝当一个婴儿用渺茫的凄啼诅咒脐带当明年他蒙着脸穿过圣母院向那并不给他甚么的，

猥琐的，

床第的年代你是一条河你是一茎草你是任何脚印都不记得的，

去年的雪你是芬芳，

芬芳的鞋子在塞纳河与推理之间谁在选择死亡在绝望与巴黎之间唯铁塔支持天堂。

铜街金谷隔云端，闻道巴黎似广寒。
草里铜仙铅泪冷，洛阳宫阙似长安。

一曲珠喉万佛郎，英雄酒色踏歌场。
公孙剑器今何在，闲断刀环唱武皇。

仓卒延秋万骑屯，天空甲马步虚尘。
将军夜入淮阴市，月照千街不见人。

唐沁商堆事久非，春风秋月梦依稀。
绿窗举国压金线，不绣歌裙绣战衣。

金谷名园作战濠，河阳无复季伦豪。
玫瑰月里飞红雪，玉砌雕栏马粪高。

当年六合劲烟尘，天上人间拿破崙。
武帝旌旗谁眼见，白头军士已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