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者与行者，劳劳同一叹。天恩才咫尺，民气不衣冠。
地况穷荒远，人兼琐尾残。临门图一幅，谁上九重看？

却多时、台城城下，樱桃卸后天远。画船曾掩千衣泪，莫是春哀愁遣。
风又卷。渐子细、游踪不印闲花片。柳丝且倦。算浅别还经，
半堤车响，城内更谁管。临浦口，淡隔湖波似染。

悠悠远行者，羁独当时思。道与日月长，人无茅舍期。
出门万里心，谁不伤别离。纵远当白发，岁月悲今时。
何况异形容，安须与尔悲。

晨征已输行者早，纷来敛避樵夫道。樵夫辛苦刈樵归，昏莫结束更起炊。
夜半出门星月暗，崎岖露草寒濡衣。入市博得升合粮，归来分与妻儿尝。
依前剥剥上山去，不住朝朝莫莫忙。樵夫樵夫休懊恼，世路艰难勤亦好。

三生同听寺楼钟，紧峭芒鞋任所从。
莫向华亭觅船子，赵州桥下有青龙。

辟蛇行者应开寺,拭眼高僧尚有坟。龙带雨归三峡水,鸟衔花出五峰云。

化佛示持帚，仲尼称执鞭。列生御风归，饲豕如人焉。
曹溪第六祖，踏碓逾三年。伊人自何方，长绶趋遥泉。
开士行何苦，双瓶胝两肩。萧寺百馀僧，东厨正扬烟。

化佛示持帚，仲尼称执鞭。列生御风归，饲豕如人焉。
曹溪第六祖，踏碓逾三年。伊人自何方，长绶趋遥泉。
开士行何苦，双瓶胝两肩。萧寺百馀僧，东厨正扬烟。

急流方了又高冈，日永周旋未觉忙。壁上字多知店老，岭边松茂喜车凉。
丛丛乱篠承欹石，帖帖新荷峦小塘。湆澹恶滩应笑我，为虞鱼腹犯羊肠。

残濠差可容双桨，閒客能来共一嬉。障岸滃青疑蓄雨，背城芜绿欲迎诗。
顿愁忧患随名字，剩对风漪惜鬓姿。岁岁镇怜秋境异，茗边吾亦倦评棋。

客外谁曾识马周，海城牢落有诗愁。山何不语时难造，虫若能天史可修。
长夜雨声沈大地，重洋风色望孤舟。死生与问人间世，痛绝犹闻北渚讴。

闲心一片，到而今才醒，巫山旧梦。放眼长空皆幻影，
怕说为霖作用。出岫无心，归山有志，不借春风送。
孤踪自往，太虚任汝豪纵。从此个里心期，相随惟有，

敲磕门庭细揣磨，路头尽处再经过。
明明说与虚堂叟，东海儿孙日转多。

一天星明归如画，万树杉篁吟戛秋。隐约棹歌闻别浦，青荧渔火见孤舟。
身居简册三冬学，心入沧溟万里游。仿佛重阳正明日，与君携酒预登楼。

玉溅珠跳雷雹声，岩端飞瀑蔽林芿。
呼童取斧开蒙密，一使行人心目清。

作佛本无相，为僧却要钱。
岂无人割舍，为结恶因缘。

莫言山势但陂陁，坐断东南万顷波。
地胜要人勤酒扫，瓶空无米却如何。

无限荒山秪一家，竹园蔬圃寄生涯。
老翁手种石楠树，三十馀年看好花。

群峰拥轩槛，竹树阴漠漠。公胡苦思山，规构自心作。
惟予爱山者，初仕即京洛。嵩峰三十六，终日对高阁。
阴晴无朝暮，紫气常浮泊。雄然九州中，气象压寥廓。

清净行者不涅槃，破戒比丘无地狱。
天台相接到西川，总是自家亲眷属。

脱尽尘机真出家，平持心地是生涯。法堂划草堕僧数，舂屋传衣联祖华。
想变石头山下虎，悟空弓影酒中蛇。寒枯只麽清修去，佛种从今却较些。

头头相应人希会，物物皆真体不殊。但办肯心终不赚，情忘想尽入无余。
自是出家无眼目，只言苦行落空虚。甘贽在俗犹通理，妙晓无求自得珠。

假使八千五百岁，绍椿松鹤未为奇。不若绍明光不变，此中实应出家时。
念道何忧衣食事，千光影裹听莺啼。闻声一啭浑消息，满目莲花不见枝。

绝顶无人处，融会亦非难。独步依无住，圆心岂往还。
深深妙在无言说，莫教闲指动风幡。大事彻头须进步，白云千里故乡关。

荷屋老子僧中龙，平生眼里无诸公。莫年愈觉气深稳，木寒霜净天无风。
朅来精进复精进，焚香却扫大圆镜。数十万偈堆如山，从头一唱一加敬。
波澜散入诸子中，华藏海与川源通。秋毫茧纸快收拾，百城烟水行无穷。

太白峰前古镜台，没尘埃却惹尘埃。
担头颺下烂柴橛，忆佤当堂打破来。

琉璃田地无根草，信手拈来属老卢。
不似时人开著眼，再三捞摝费工夫。

敲磕门庭细揣磨，路头尽处再经过。
明明说与虚堂叟，东海儿孙日转多。

庭前荒草正萋萋，却忆丹霞划去时。
莲社峰高相见了，回来却把圣僧骑。

吾宗一德山，天下同仰企。寥寥数百年，清风来未已。
汝名今与同，初非犯其讳。人前一呼唤，不觉耸众耳。
易以艮为山，辞以艮为止。宜将止易山，只移一画子。

黄梅会里七千指，虎骤龙驰空点胸。
碓蹯老卢愚且拙，坤维占断最高峰。

山林夜雨厌孤寂，春风几番沙草碧。
衣孟无计若为得，负春空随腰间石。

尝尽丛林苦与甜，九天雨露未曾沾。
相逢作者开青眼，千尺浮图看合尖。

行家佛来也不著，尔塑观音无乃错。
怜渠无处著浑身，却许汝曹高一著。

尘埃千里走长淮，要觅袈裟裹草鞋。
尽洗淮山当日恨，好将诸祖一坑埋。

一会灵山未陆沈，纷然血指痛连心。
比丘身在普门品，空向指头尖上寻。

求僧囊勿一钱看，诵彻莲花六万言。
久客长安虽自乐，得鱼应合早忘筌。

风云时至谩书经，点墨工夫过点尘。
只改旧时行李处，依然不改旧时人。

山林夜雨厌孤寂，春风几番沙草碧。
衣孟无计若为得，负春空随腰间石。

左跛行者三分古，垂发沙弥一味憨。
般若堂前闲打坐，无禅也似有禅参。

他在生与死的风景中旅行，
在众人之中你认不出他；

有时在火车上，当风起云涌，我想
他会掏出一个本子；
或是
在一个烛火之夜，他的影子
会投在女修道院雪白的墙壁上。


蚂蚁会爬上他的脸，当他的
额头光洁如沙。

他在这个世界上旅行，旅行，或许
还在西单闹市的人流中系过鞋带；

而当他在天空中醒来时，
我却在某个地下餐厅喝多了啤酒。


七年了，没有一个字来，
他只是远离我们，旅行，旅行；

或许他已回到但丁那个时代，
流亡在家乡的天空下；
或许突然间
他出现在一个豁然开阔的谷口——
当大海闪光，白帆点点在望，
他来到一个可以生活的地方。


七年了，我的窗户一再蒙上白霜，
我们的炉火也换成了暖气——为了
不在怀念中生活？
而我一如既往，
上班、写作、与朋友聚会……
只是孤身一人时我总有些害怕；

我怕一个我不再认识的人突然敲门。

出家未踏曹溪碓，且打吟峰寺里钟。
寺有高僧善哮吼，莫将一物蕴心胸。

只道成都路八千，谁知从此便西川。
行人一见成深省，大道多歧稳著鞭。

沥血抄经奈若何，十年依旧一头陀。
袈裟未著愁多事，著了袈裟事更多。

挥毫高山巅，馀墨走龙蛇。
请收今夜雨，为汝洗袈裟。

欲解舟维岸，将行客倚栏。主人夸意厚，亲起具盘飧。
溪柳低含雨，山桃重怯寒。何时浮小艇，同访橘洲滩。

家居只在仰山傍，自笑痴蝇冻守窗。
也解分身千百亿，从来一月印千江。

休问东西南北，莫说之乎者也。
直饶神秀文，不似老卢行者。

布帆何处定逢春，身是归人又送君。
明日隔城回首望，冷花寒叶满秋云。

僧舍生涯只且然，养他行者不须钱。
龙潭莫问僧参得，吹灭灯时各自眠。